遥祭昔颜

一只无法脱离低级趣味的大白熊

【全職】非典型暗戀&非典型告白(算是樂樂生賀啦~)

那麼先說樂樂生日快樂啦~~~


然後吐一口老血,終於死磕出來了……沒有拖到晚上真是太開心!!不過還是爆字數爆得一塌糊塗……神啊讓我寫一篇8K以下的行不行!!


然後聲明一下:可能OOC,土豪出沒,慎。


那麼我丟正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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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佳乐坐在高脚椅上,悬空的那条腿一晃一晃的,双手松松地扒着桌边,嘴里咬着吸管一下一下地戳弄着只剩下冰块的饮料杯。隔了好久,他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沉了口气,咬着吸管开口了:“孙哲平。”他没有回头,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饮料杯,“你要是再不说,我就不理你了。”

 

怎么明明是放狠话还这么……孩子气呢?孙哲平挺无奈地笑了,然后就对上张佳乐刚刚转过来的、故作声势地凶巴巴的眼神。“哟,这几年变得这么凶啊,上次可还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呢?”

 

 

 

孙哲平上一次听到这话还是五年多前的事。那时候他刚刚收到家里的最后通牒,没怎么挣扎就给院里递了辞职报告。他的报告写得中规中矩一点实质内容都没有,基本就是从网上当了个模板下来改了名字,于是主任看完就把他找去谈话了。急诊科这种地方,总是不嫌人手多的,更何况孙哲平干的确实挺不错,理论基础扎实,吃苦耐劳又肯学,怎么看都是前途光明的好苗子,哪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放走了。

 

结果孙哲平坐在主任办公室,挺无辜的说了一句:“我要是不走,回头三院都要被我牵连破产了。”

 

主任露出一脸“我见识少你莫要驴我”的表情要求其进一步解释。

 

孙哲平挺为难的,只好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大概就是说他那个动辄就天凉王破的爹病入膏肓,医生说只有半年时间了,于是家里急召孙哲平回去继承家业。“我当初跑到这边来学医家里就很反对,我答应了他们需要我的时候立刻无条件回去才过了几年安稳日子,现在再不回去……大概他们就得不择手段了。”

 

剧情过于狗血,情节过于突兀,主任觉得他需要上楼找冯院长借点速效救心丸。

 

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辞职报告也只能准了。

 

急诊科的人得了消息,商量着说要不要搞个送别聚餐什么的。正商量到兴头上,正主进来了,于是一团人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着。孙哲平搞明白了状况,冲着门口墙上的值班表挥了挥手说:“算了吧,你们能凑齐时间吗?”

 

大家就眼观鼻鼻观心地打着哈哈散了。

 

张佳乐一反常态地没参与讨论,坐在大办公室靠窗角落的那张桌子边上,支着下巴看着窗外那颗老槐树在风中颤巍巍的枝桠。

 

孙哲平走过去,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都发芽了,我都没发现。”

 

 

送别会后来还是搞了,不过急诊科除了孙哲平,就去了张佳乐和张伟两个人。这种聚会护士们一般都不怎么凑热闹,其他科的医生也深知急诊科反人类的值班安排,觉得能凑出来两个人已经够不容易的了。

 

去的路上意外遭遇堵车,孙哲平和张佳乐推开包厢门的时候,里面已经坐得满满当当的了。他看了一圈,几个科差不多都凑齐了,大多是些小年轻,资历最浅的方锐轮转都还没结束,于是已经混到主治有些年的叶修顿时显得有点突出了。

 

“你也来了,这么给我面子?”孙哲平冲着他招呼了一声。

 

“那必须啊,我可是很关爱年轻人的,不像老韩那么无情。”叶修嘴里叼着根没点起来的烟,乐呵呵地答道。

 

张新杰立刻就把话接了过去,解释得一板一眼不卑不亢:“韩医生今晚确实排了值班。他让我代他向孙前辈说,继续努力。”

 

“张新杰你别跟他较劲,他就是没事找事不说两句会被憋死!”旁边黄少天按捺不住了,“叶修你好意思吗看人家科就来了一个还是新人就盯着人家欺负有本事你当着老韩的面说啊你敢吗敢吗?”

 

“哥怎么不敢了?倒是你有本事当着他面喊声老韩?”叶修没等他接茬又说,“再说你看看,今儿哪个科不是一个人,多了也就俩,就你们科这么闲来这么多吧。”

 

“你滚滚滚滚滚!不知道老吴怎么想的敢把你一个人放出来,你们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啊?再说方锐那是轮转那能算我们科的吗!而且我们这叫闲吗!我们这叫诚意!你看看你哪有来送行的样子摆明了就是来蹭饭的!”

 

方锐顿时就郁闷了:“不是吧黄少?我以为我们是一条战线上的啊?你这就把我抛弃啦?”

 

“哎哎方锐你收敛点儿,人喻文州还在那儿坐着呢……”楚云秀拽了拽他的袖子。

 

“都别闹了,先让正主坐吧……”出来主持大局的老好人林敬言表示心好累。

 

孙哲平于是一边拉着张佳乐入座一边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挺好,你们要弄出个风萧萧兮易水寒来我还怕乐乐被煽哭了呢。”

 

“你妹啊你才哭呢!”虽然明显有点儿沉闷不在状态但是张佳乐依旧第一时间炸毛刺了回去。

 

孙哲平笑了笑,就着拆餐具的动作往张佳乐那边凑了点儿,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才对嘛。”

 

张佳乐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抖M啊你……”

 

席间宾主尽欢,虽然也分不清谁是宾谁是主。反正只要有黄少天和叶修在场面肯定是相当热闹的,就连本来有点沉闷的张佳乐也因为数度躺枪拍桌而起加入战局,一时间餐桌上一片百花缭乱,一群人看着热闹不亦乐乎。眼看局面就快刹不住了,喻文州终于拽了拽黄少天,一边冲着孙哲平抱歉地笑笑,孙哲平回了他一个没关系的表情,一边也给张佳乐顺了顺毛,叶修抱着胳膊看着这几个,“啧啧”地感慨着摇了摇头。

 

不过好歹大家还没忘了这是个送别宴,临了还是挨个站起来敬了孙哲平一杯。大家也知道他那个酒量,纷纷表示你一杯喝完一轮就行了。张佳乐看着他神色自若地倒酒,小声问:“你行不行啊?不会一杯倒吧?”

 

“那不能。”孙哲平也压低了声音,“少说也得三杯。”

 

“说得好像有多多似的……”

 

别看一桌子都是理科生,送行辞说的还是有板有眼的,好歹把画风扭了过来。结果轮到画风杀手叶修的时候,这家伙干脆就一杯茶端了起来,跟空中虚晃了一下道:“小孙回家好好干,回头我有学弟托我介绍工作我就介绍到你们那儿做药代,到时候你可得给我个面子啊。”

 

“那到时候再看情况吧。”孙哲平也扬了扬杯子。

 

黄少天正要吐槽叶修一点诚意没有,却被楚云秀抢了先:“药代?孙哲平你们家到底干什么的啊?”

 

孙哲平辞职背后的故事没出两天就在院里传了个遍,如今人人都知道这孩子是个不显山不漏水与家族默默抗争未果的富二代,一片唏嘘的倒还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家底。

 

“他家就是那个BH制药啊。”叶修挺淡定的替他答了。

 

桌上顿时一片卧槽,然后黄少天最先回过神来:“叶修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那里还有他家的股份他当然清楚。”这次是孙哲平抢答了。

 

叶修的那点儿背景也早就在去年年三十儿他主动替人值夜班结果被亲弟弟找上门堵在办公室血泪控诉的时候就被抖了个彻底,于是一桌子人都不说话了,一时间背后全都是写满了“打土豪分田地”的背景布。

 

小小的同仇敌忾之后,敬酒继续,最后轮到了孙哲平左手边的张佳乐。他端了杯子正要起身,孙哲平却一屁股坐下了,然后转过身来“叮”的一声就用自己的杯子碰上了他手里的高脚杯。

 

这是几个意思啊?张佳乐看着挨在一起的一红一白两杯酒有点忘词。

 

结果孙哲平也没等他说话,一仰脖就把剩下那小半杯喝了个精光,然后转过去说了一句:“往后大家多照顾着点张佳乐,别欺负他。”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吧!张佳乐眼看着就要炸毛,却被孙哲平一个眼神打蔫了,只得愤愤地端起杯子来哧溜哧溜地喝酒。

 

叶修笑了两声:“看到了没,以后再欺负乐乐的,小心土豪孙分分钟让你们破产啊。”

 

“叶修你好意思吗明明你欺负张佳乐最来劲吧!你……”黄少天刚说了一句就被喻文州拉住了。

 

“少天你别激动,叶修前辈不怕这个。”喻文州这话声音说的半大不小,像是说给黄少天一个人听的,却是一桌子人都听到了。

 

霎时间又拉到了大量仇恨的叶修连忙举手:“哎哎哎,哥可是无产阶级,早就出来单过了,怕得不得了呢……”

 

一伙人于是又开始插科打诨,折腾了好半天才散场。孙哲平也没让大家凑份子钱,十分霸气地自己去刷了卡,群众纷纷感慨着土豪待遇就是好啊如今我们也是有土豪做朋友的人了呢,一边打着饱嗝陆陆续续地告辞了。

 

孙哲平拉着张佳乐站在酒店门口送走了最后一个人,已经快到十点了。虽说已经开了春,夜里的风还是有点凉,张佳乐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孙哲平回头看看他,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拆下来给他围了上去。

 

“我不冷……”张佳乐皱着鼻子嘟囔,奈何孙哲平手快,三下五除二就给他绑好了,他只得戳弄了一下那个有点狰狞的结,“绑的真难看。”

 

“你好看,怎么绑都好看。”孙哲平说得特别坦荡,说完就转身打算拦出租了。

 

张佳乐早就习惯了他这三五不时的会心一击,也没僵直多久,看他要拦车连忙拉了他一把:“先别拦了,走一会儿吧,吃好撑。”

 

孙哲平偏着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行。”

 

于是张佳乐拽着他上了人行道。孙哲平竖起了外套的领子,把拉链拉到了头,两手插兜走在里面,张佳乐摇摇晃晃地踩在台子边沿上,还小孩儿似的撑着两条胳膊保持平衡。

 

“闹了半天你家原来是搞药的啊,我还以为你有多离经叛道呢,结果还是没脱离老本行嘛,枉我崇拜你这么多年。”张佳乐低着头,看着窄窄的路沿。

 

孙哲平笑了:“那怎么办?要不你改改去崇拜叶修?他家可不是干这个的。”

 

“谁要崇拜他!脸皮厚度堪比地球半径!心黑的跟锅底儿似的!”张佳乐咬牙切齿。

 

“往后他逗你啊你别理他就行了,别老跟他较劲,他就是以逗人为乐,也就你和黄少天喜欢顺杆爬,哪次占着好了?”

 

“黄少天那是仗着喻文州帮他!”

 

“那你怎么办?”孙哲平看看他,“以后还能给我打场外求助热线?”

 

张佳乐一时语塞,一个不留神从路沿上踩了下去,踉跄了一下愤愤地说:“哼,少了你我也不会被人欺负!”

 

孙哲平听罢一笑,伸手把他拉了上来,顺着腰揽了他一把,看着他气鼓鼓地蹭在自己肩头的那张不知是因为喝了点酒还是被寒风吹得有点通红的小脸,沉声道:“是是是,谁敢欺负你,我分分钟让他破产。”

 

张佳乐特别鄙夷地甩开了他,又跑回去走他的路沿去了。

 

俩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边扯边走,一边是川流不息的车辆,一边是高大的行道树,夜晚的风带着点儿春寒呼呼地吹着,喧嚣而静谧。

 

张佳乐觉得有点恍惚,好像回到了他们还在学校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俩也是这样,下了晚上的课在教室磨蹭着看一会儿书,然后慢吞吞地并肩走着穿过大半个校园回宿舍,从一个春天走到另一个春天。

 

张佳乐和孙哲平认识得挺没创意挺顺理成章,就是正好学号连着,于是分宿舍是一间屋子上下铺,做实验永远都是一个组,有些老师为了方便查出勤上课要排座位,他俩不是同桌就是前后,一来二去混熟了,不排座的课他俩也要扎堆坐一起。外人眼里这俩人的日子过得特别和谐,每天早上孙哲平准点把张佳乐从被窝里挖出来拎去上要点名的课,两个人一起猫在课本后面呼哧呼哧地吃早餐;上课被提问了互相递答案,无聊的课上就人手一个手机开游戏PK,什么切水果找你妹消消乐一个都不放过;实验课上折腾小白鼠一个捏脖子一个推药配合的娴熟无比,当然每节课前孙哲平就习以为常气定神闲地拎着分到的有问题的实验器械跑去找老师;备战运动会的时候俩人一起跑去田径队训练,跑完八千下来孙哲平就顺手拎起张佳乐刚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咕咚咚地灌下去;考试之前一张小桌板横在中间头对头复习,张佳乐烦躁得要撕书的时候孙哲平就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各种点心零食给他顺毛……

 

同宿舍的同学淡定的表示,这俩人的相处方式简直自带屏障,外面一根针都甭想插进去。

 

大四那年孙哲平在长跑队拿了他的最后一个全校第一,一个啦啦队的女生拖了一大帮人来声势浩大的跟他告白。田径场上人还没散干净,一时间就热闹了起来,结果孙哲平愣是语带歉意却直截了当的给人家拒了。小姑娘心理承受能力倒是不错,也没哭没闹,就红着眼睛问为什么。孙哲平皱着眉头看着她说:“这还有什么为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没什么为什么吧。”

 

张佳乐拎着衣服和水瓶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逆着阳光那小半张侧脸,虽然不想承认但真是觉得帅到一塌糊涂。

 

其实他那时候还挺担心的,万一孙哲平答应了呢?那自己怎么办?

 

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在担心什么之后,立刻被狠狠地吓了一大跳。

 

后来他不知从哪儿看来一段话,大意是:虽然情节很狗血,但是大部分人都是在吃醋的时候才发觉到自己喜欢上了某个人的。他于是深以为然地捂住了隐隐作痛的膝盖。

 

可是发现了之后也不能怎么样。平时大大咧咧的人,往往在特别在意的事情上会一反常态格外地小心谨慎,张佳乐也一样。他小心翼翼地把无数种可能的发展列出来之后,对着那些自己一点都不想承受的结果苦恼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决定保持现状。

 

于是一切照旧,实习,毕业,读研,工作,从学校里搬出来,为了节省开支干脆一起租了房子,结束了轮转,留在了同一个科室……然后这两个人就真的这么继续保持了一段比抗战还漫长的时间的现状,一直走到现在。

 

围观群众早都默认他们是老夫老妻了,他们却连一句“喜欢”都没有说过。

 

反正能在一起就好了呗!张佳乐一直这么觉得。

 

结果现在孙哲平却突然要走了,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是同一个城市,也许一辈子都没法再回来了。

 

 

 

张佳乐依旧低着头,在路沿上摇摇晃晃地走着。他们已经走了挺长一段路了,离家还有好远,可是他却想要是能永远走不到头就好了。迎面吹来的风越来越冷,他把小半张脸都缩在围巾里,呼吸着那里面熟悉的味道。他一步一步地踩在路沿上,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随着脚步一点一点的漏下去,好像就快要空了。

 

最后他终于停了下来。

 

他把两只手都揣进外衣兜里,缩了缩肩膀,好像要变成一团似的,然后有点突兀地喊了孙哲平的名字。

 

孙哲平应声停下来,回头看着他。

 

“你……”张佳乐犹豫了一下,把脑袋从围巾里伸了出来,“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孙哲平愣了一下,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没,还没有。”

 

张佳乐看着他,像一只漏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隔了好久,他才开口:“好冷,打车回去吧。”

 

 

张佳乐第二天照常上班,孙哲平在家休整。他的机票是次日上午的,张佳乐下了夜班回来,他已经快收拾完行李了。张佳乐迷迷瞪瞪的在屋里看了一圈,指着柜子问:“那些衣服你不带了?”

 

“搁这边吧。”孙哲平锁上了行李箱,站起身来,“省得以后回来了还得买。”

 

张佳乐本来还有点困的,被这句话给弄清醒了。他脑子里转来转去想着是应该说“你还回来干嘛”还是“鬼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或者是“原来你还打算回来”,纠结了半天说出来的却是:“我去送你吧。”

 

“都说好了不送了,你快去补觉吧。”孙哲平凑过来在他头上揉了两把,“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张佳乐最终没能再说出什么来,他的外套还没脱,解了扣子乱糟糟地挂在身上。他就有些呆滞地站在那里,看着孙哲平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过了好久,他才甩了甩头,浑浑噩噩地直接扑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孙哲平走了,张佳乐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黯淡无光,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愿想。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虽然张佳乐经常被和文艺小青年、忧郁小清新之类的词联系在一起,可人家毕竟还是个纯爷们儿,日子离了谁还不都得过?更何况急诊成天忙的要死要活的,哪来那么多时间给他悲春伤秋。

 

再接到孙哲平的电话是一个多星期之后的事了,他捏着电话眯着眼睛坐在办公室角落,看着窗外的槐树枝已经冒出了嫩绿的叶尖。

 

孙哲平说回去之后就被抓到公司没白没黑的忙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全都折腾完了,睡了十几个小时才算缓过劲来。张佳乐一听就乐了,少年啊,土豪不是你想当想当就能当,认命吧。孙哲平说你能不能有点儿良心我这累得不要不要的。张佳乐说,好像我就有多闲似的,我跟你说急诊这两天啊来了个奇葩……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奇葩就吵吵嚷嚷地跑进来了。

 

张佳乐一看这阵仗连忙挂了电话跑去处理,等全都忙活完了回来再打过去,那边又无人接听了。

 

这之后俩人就一直处于神奇的时间差之中,孙哲平打电话过来,张佳乐总是接不到,跑回来看见未接来电再打回去,孙哲平又不接。来来回回好几次,俩人索性就都放弃了,想起什么事了发个短信,对面的回复快点儿的一个小时慢点儿的能隔个三五天。后来张佳乐说,大孙你什么时候有空再去看一遍星之声吧,现在肯定特有感触。孙哲平还真配合,隔了一星期给他回复说,我看了,感触得都快哭了。张佳乐隔了一天才看到,回复说,哈哈,你还能哭,鬼才信。

 

结果那天晚上他鬼使神差地开了电脑把那部老片子翻出来看了一遍,最后他仰着脑袋扣上电脑,心说妈蛋老子才没哭呢孙哲平你个丢人玩意儿!

 

 

日子就这么一晃而过,好像少了点什么,又好像一切如常。

 

孙哲平离开了大半年之后的一个上午,张佳乐正懒洋洋地缩在被窝里享受来之不易的休息日,手机就特别不配合的响了——是孙哲平的来电铃声。

 

张佳乐接起电话的时候声音还是懒懒散散的,哼哼着问大清早的你怎么想起来打电话了。

 

孙哲平的声音低低的,他说:“我爸过世了,上周刚办完葬礼。”

 

张佳乐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三五遍,然后在枕头上蹭了蹭脸醒神,过了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节哀顺变啊……”

 

“也没什么哀不哀的,这都做了半年心理准备了,他还比医生预期的多活了一个来月呢。”孙哲平说罢叹了口气,“没事,就是最近连着折腾了好几天,好不容易都忙完了,突然想你了。”

 

张佳乐张着嘴一句话没说出来,狠狠地咽了口口水,然后半笑不笑地说:“那怎么办啊,你也只能干想着了,要不你来找我呀?”

 

“嗯——”孙哲平拖了个腔,然后说,“也行啊,你今天休息?”

 

“是啊。”张佳乐条件反射地答完,才觉得不对,“啊不是吧?你真要来啊?”

 

“那你好好在家等着,回见。”孙哲平说完就挂了电话。

 

张佳乐感觉到了强烈的,不真实。

 

尤其是在四个小时之后看见站在玄关好像下班回家似的手上还拎着食物的孙哲平的时候,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孙哲平看着还穿着睡衣傻乎乎的站在门厅愣神的张佳乐,冲着他晃了晃手上的东西:“嗨嗨,别愣神了,接着。”

 

结果张佳乐也没伸手接,而是整个人扑了上去。

 

孙哲平有点意外,被冲得往后退了两步,不过好歹是把人接住了。张佳乐就那么一语不发的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像个被冷落了好久的小动物似的死死地抱着他不撒手,看得他心里一下一下地疼。他抬手揽住他,在背上不轻不重地拍着,诱哄似的说道:“好了,好了,我回来了……”

 

张佳乐觉得自己这个样子看上去一定特别没出息,但是有时候行动时会先于意识的,反正都这么干了,那就这样吧。他觉得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揪着孙哲平的领子说“孙哲平老子喜欢你你他妈到底喜不喜欢老子给个准话!”

 

可是最后他扯着那件不知道挥霍了多少无产阶级劳动人民血汗的西装外套,说出来的却是:“哎哟嘿想不到你穿这身还挺人模狗样的嘛~”

 

其实他俩也搞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要见面,明明俩人都是连轴转了好几天累得要死要活的时候,结果见了面刚说了两句话就开始对着打哈欠,于是顺理成章地就抱在一起睡了一整天——别想多,真的就只是睡了一整天而已。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张佳乐饿的眼睛都红红的,于是孙哲平下厨叮咣一阵折腾了几个菜,两个人又头抵头呼哧呼哧地吃了一顿。吃饱喝足抹抹嘴,张佳乐心满意足地往椅子后背上一靠长出了口气,就听孙哲平说,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他对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然后说:“哦。”

 

孙哲平依旧坚持不让张佳乐去送,于是张佳乐只能陪着他出了楼门打了出租。

 

孙哲平临上车的时候,张佳乐拉了他一把。他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张佳乐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最后别开目光摇了摇头:“没事,走吧。”

 

有些话,问一次就够了。

 

 

再后来日子还是照旧,两个人为了各自的事业忙得脚不沾地,闲下来了回一回不知道在手机里攒了多久的短信,一两个月能打上一通电话,一年能见上一两面,被知情人士评价为标准的伯拉图式爱情。

 

张佳乐听了这话就觉得挺扯淡的,什么爱情啊,有实无名的。

 

后来他又想,这算哪门子的实啊?根本就是要啥没啥。

 

他一直以来都挺坚定的觉得,孙哲平对他是抱着一样的心的,要不然怎么就住到一起去了呢?要不然怎么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在一起凑了这么多年呢?要不然怎么能对自己这么好呢?要不然他当初说的为什么不是“没有”而是“还没有”呢?

 

无非就是个等嘛,他觉得,都这么多年了,那就等呗。

 

这一等就是五年。

 

五年的时间,张佳乐终于死磕到了主治,依旧守在多少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急诊科,偶尔闲下来了坐在大办公室的角落里看着窗外的老槐树,春天抽芽,夏天开花,秋天枯黄,冬天叶落。火急火燎地上手术台从当初的新鲜兴奋变成了习以为常,只不过刷手的时候旁边的人跟自己的节奏不再一致,动刀子的时候他要开口的次数也多了不少。他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地方渐渐变得更严谨更小心,也不自觉的留意着要照顾后辈,对行政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新规定也不再那么明显的嗤之以鼻。其他科的人跟他相处的挺好,他虽然还是偶尔炸炸毛,不过炸完了也就过去了,甭管输赢最后哼唧两声也就扭头回急诊科去了。老主任挺欣赏他的,说这孩子比来的时候沉稳多了,什么事儿都对付的来,将来是要有大出息的。

 

孙哲平呢?张佳乐想,他大概也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土豪资产阶级了吧。

 

他觉得,他都快忘了自己到底是在等什么了。

 

夏末的时候他接诊了个病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有点轻微的老年痴呆。手术之后转科住院,结果一直念叨着要回家,“老头子还等我给他做饭呢啊。”后来她女儿来了,好容易才安抚了下来,有点难过地跟医生解释说,我爸爸前年就过世了,其实我妈她都知道的。

 

老奶奶出院的时候张佳乐正好要去住院楼,就碰见老人家由女儿缠着颤巍巍地打楼上下来。她倒是一眼就认出了张佳乐,乐呵呵地说小伙子啊我回家去啦。张佳乐也笑笑,说您回去做饭啊。老奶奶还是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手说,你们都当我忘了呢,其实我知道,老头子早就不在啦,可是我这不是习惯了吗,改不了啦。

 

张佳乐怔怔地站在人来人往的住院楼大厅,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大概也是习惯了吧。

 

——相信孙哲平也是,不知道目的的等待也是。

 

他为什么从来就没想过,万一不是呢?万一他真的就一厢情愿了呢?又万一虽然当初不是他一厢情愿但是孙哲平变身土豪之后就挥剑斩情丝了呢?

 

万一真的万一了,他要怎么办呢?张佳乐这么一想,就觉得有点慌。

 

据说,人在内心极度矛盾和惶恐的时候,就喜欢给自己定一个期限,以示坚决。于是张佳乐决定,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得来点狠的,不管是还是不是,怎么也得要句话出来。

 

其实他还是相信的,只不过他自己都有点觉得,自己之所以相信,不过是因为想要相信而已。毕竟那些万一的后果,他一点都不愿意去想。

 

既然如此,纠结也没用,就这么决定了吧。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的,快一年了,俩人还就真没凑出什么时间来见面。张佳乐有点无语,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懊恼,但是也没招,他想,这八成就是所谓天命吧。

 

——反正都习惯了,那就这样呗。

 

 

于是日子依然照旧。

 

窗外的老槐树叶子又落了一轮,急诊科又多了新面孔,只有张佳乐还是一切如常。

 

这天大清早他从值班室出来,洗了把脸伸了个懒腰,意外的还挺精神。路过护士值班室的时候护士长探头出来说,哟张大夫,我听那几个小丫头吵吵说今儿你过生日啊?

 

张佳乐一晃神,眯着眼睛想了想:“哦……好像是啊,忘买蛋糕了没得给你们分啊……”

 

“嗨嗨,别说的我们跟什么似的,过生日就早点走呗,交班不都完了吗,这边我们盯着。”

 

“这……行不行啊?”

 

“有什么行不行的不也就两三个小时的事儿了吗,快走吧快走吧!”护士长说着还把他往外推了两把。

 

张佳乐也不矫情,谢了两声就跑去换衣服了,没几分钟就蹦跶蹦跶的出了急诊楼大门。二月底的天还带着倒春寒,他缩在围巾里呵了口气,一抬头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个人,一身黑色的大衣特别拉风的样子,拿着手机好像正好拨号,看着他出来了,有点意外地冲他挥了挥手。

 

“你你……”张佳乐三两步跑了过去,“怎么也没打个招呼就来了,你都不怕正好碰上我长白班。”

 

“我问别人了啊。”孙哲平一边说一边拎着手里的盒子冲他摇了摇,“来给你过个生日,错过好几年了都。”

 

“哎呀哎呀,我刚才还跟护士长说没得给她们分呢,要不我回去给她们留点儿?”

 

“你可别,这就一小号蛋糕,估计也就够你吃一顿的。”

 

“啊……”张佳乐揉了揉鼻子,看着那个挺精致的蛋糕盒子,“土豪你就这么小气啊。”

 

“可不是吗,给你一个人定的,我就这么小气。”孙哲平抬手一戳他的脑门,“回家还是?”

 

“找个餐厅啊,干吃蛋糕不嫌腻啊,走走走……”他也没多纠结,拖着孙哲平就出了医院。

 

其实孙哲平刚才那么一句话,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他猛然想起来自己那个决定,对啊,是要来点狠的来着。

 

可是这个氛围,好像有点不合适吧!

 

而且还说这样的话,太犯规了吧!

 

所以到底要怎么说啊!

 

他边走边在心里咆哮着,耳朵尖红红的。

 

最后他终于还是挣扎着决定——总之一切等吃完了再说!

 

 

略去之后饭桌上的各种一如既往的闪光弹不说,让我们直接把时间拨到几小时之后——真不容易,前前后后扯了这么久,画面总算被扯回了最开头。

 

孙哲平沉默着跟张佳乐对了一会儿眼神,终于再度开口了:“那行,我说,你听着,别插嘴也别打断。”

 

张佳乐咬着吸管没做声。

 

孙哲平于是一字一句的说:“张佳乐,我喜欢你十好几年了。

 

“为什么是十好几年呢,因为我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我就记着,大二那年有一次我请假回家了一周,回来宿舍的人就跟我说你一周都过得乱七八糟的,然后痛心疾首的问我你这么惯着他往后没了你他可怎么办。我一想,也是哈,怎么办呢?也没办法啊,那我就负责一辈子呗。

 

“这些话,上学的时候,我觉得没必要说,咱俩天天凑在一起过日子,我觉得就挺好,你又不是小姑娘,还非要弄点海誓山盟花前月下的。等后来工作了,护士长开玩笑要撺掇着给你介绍对象了,我才觉得是该说了,可是想到家里那个情况,我就还是闭嘴了。

 

“我想着等有一天我回去了,你怎么办呢?扔下工作跟我一起走?你在这边的一切都是好不容易才换来的,我舍不得让你再辛苦那么久。当然就算不管这个,我家里能不能让我跟个男的在一起呢,这个问题更麻烦。

 

“虽然我觉得可能,只要我跟你说了,你就能不顾一切的跟我走,根本不计较那么些。可是我不能不计较,我哪儿舍得委屈着你,更何况是因为我?别的什么事儿我都能无所谓不在乎,但是跟你扯上关系的,我还真不能不当回事儿。

 

“刚回去那两年,心里其实挺没底的,你说我连个交代都没给你,万一你等不下去了不等我了呢?然后我又觉得我这心操的,你说我要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还怎么继续努力下去啊?

 

“我觉得,我们家乐乐一定就在那等着我呢,所以我得快点才行,不能让他等太久了,要不然我以后还哪有好日子过。”

 

他说到这,停了一下,手指下意识的在桌沿上敲了敲,然后笑了,“本来是打算下个月过来之后再直接告诉你的,不过既然都说了,那就说了吧。我们公司业务重心已经转移到本市了,下个月我就跟着总部搬过来,这边房子我都让人收拾好了,家里人我也都掰扯平了,等我过来,咱俩就继续在一起吧,再也不用分开了。”

 

张佳乐嘴里的吸管掉在杯子里,发出轻微的“吧嗒”一声。他一边努力消化着有点凶残的信息量,一边故作镇定地把杯底的冰块捞出来在嘴里嚼得喀拉喀拉响。孙哲平也不急,就看着他小鸵鸟似的盯着窗外猛嚼冰块,一直到杯子里什么都捞不出来了,他才慢悠悠的开口,声音还有点小小的打颤:“哦。那——我考虑考虑。”

 

“行啊。”孙哲平不以为意,“你慢慢考虑。下个月我叫人过去帮你搬东西。”

 

“哦……”张佳乐继续叼着吸管戳杯底,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我说考虑考虑啊你哪来的自信我就一定要搬过去啊!!”

 

 

 

所以……真的还需要后来吗?

 

好吧,后来,他们当然闪瞎众人的在一起了呗~毕竟,谁能抵抗暗恋对象的告白啊?

 

=================END===================

 

 血淚】我真的是整整八年沒有寫過告白了啊,亞歷山大啊!明明八年前寫告白寫的溜溜的為何現在卡告白卡的死去活來啊!!……冷靜想了一下大概是因為我對感情寄予了越來越多的不切實際的期望吧【何!?


其實挺害怕OOC的,尤其是最後大孫BALABALA說了那麼多。不過就像前面說的那樣,越是大大咧咧的人,在某些事情上才會出奇的謹慎周全,這樣的感覺吧。在我感覺里,大孫應該就是那種,雖然很豪邁很霸氣很直爽很一往無前,其實對待珍視的東西會很小心翼翼,特別安全可靠的那種人。


等下歪樓了這不是樂樂生日賀麼……


算了反正他倆都在一起了……


感覺,雖然爆了字數,但是還是有很多想要說的話沒有說出來,TUT期待著能有人明白我要表達的東西【自己語死早還怪個鬼啦!!


最後……給全職里最讓我心疼的樂樂:生日快樂,加油!嗯還有……開心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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