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祭昔颜

一只无法脱离低级趣味的大白熊

【喻黄】假作真时真亦假(END)

熟悉的标题,熟悉的风味

如果你们还没忘了这茬的话,这是《欺师灭祖天打雷劈》的稿子

写于……呃……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2014年12月底哈哈哈哈哈哈

当时是说写古风逗比武侠,于是就借了我那个本来超级苦逼的封刃的设定,硬生生掰成了逗比的风格

总之这本子据说卖得差不多了然后按惯例我们就先放稿了,余本还有文末我会丢链接的,ღ( ´・ᴗ・`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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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等等魏老大你不是吧?我们俩可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啊你不是认真的吧不是吧?!”黄少天震惊地看着一脸苦大仇深的魏琛,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又被魏琛拍在桌子上那“砰”的一声吓得缩了回去。

“你当老夫千里迢迢跑回来是跟你玩过家家的啊?”魏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态度给我放端正点儿!坐好了!叫师父!”

“是是是,师父师父……”黄少天连忙一叠声地叫着,“师父啊……您冷静点,好歹也混了这么多年了您还不懂吗,江湖传言都做不得准的!再说最近江湖上贵乱的八卦这么多,难免有人唯恐天下不乱跟着添油加醋,咱们蓝溪阁树大招风,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嘛……”

魏琛冷哼了一声,“蓝溪阁这么多人怎么偏偏就盯上你们俩了?怎么没见招我身上来呢?”

“谁闲得没事儿八卦您一个失踪人口啊是不是?”黄少天看着魏琛一副当真气着了的样子,还凑过去挺狗腿地替他顺了顺气,“行了行了魏——师父您就别胡思乱想了,咱们蓝溪阁如今上下一心亲如一家内部关系简单直白干净得跟您旧书房那面墙似的,比起某些错综复杂掌门天天要吃药的门派不知道好多少倍呢!您听到的那些啊都是某些别有用心的敌对分子妄图挑拨军心从内部削弱我们战斗力的阴谋,像您这么英明神武身经百战的老江湖是断然不可能被骗的对不对?至于被人误会了什么的,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啊,呐,出来混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你……”

“够了!”魏琛又拍了一把桌子,震得桌上的杯具餐具全都跟着晃了两晃,“你这堆废话要是有用我吃饱了撑着才跑回来,给我说重点!”

“重点……是什么啊?”黄少天万分无辜地看着他,“我跟文州?我们俩真没什么啊您让我说什么……不然我简单跟您汇报一下您不在这些年我们俩的生活情况和工作进展您看怎么样?”

“你闭嘴,就你那个尿性我还不知道?听你说到明年还不一定能听完开头呢!”魏琛没好气地转过头去,看着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发言的喻文州——他还是平常那一张笑脸,眉眼皆是温和的角度,七分礼貌里又带着三分无奈,看得魏琛莫名地有些不自在。但是事到如今,自己就是再不自在,这事也总不能撒手不管,他只得咳了两声,正色道:“你说吧。”

“这……”喻文州犹豫了一下,“师伯,这原本就是捕风捉影之事,您让我们从何说起呢。”

“哼,老夫就知道你们要打这马虎眼。”魏琛得意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小卷纸,颇为卖弄地把它抻了开来——居然还老长一条,拎在手里少说也有一米多,还留了个小尾巴没有展开,“我看看……说起蓝溪阁那两位,自然少不了武林大会……自从这两人接手蓝溪阁以来,每一届的武林大会简直就成了他们花式秀恩爱的现场,第四届还只是眉来眼去,第五届就变成了拉拉扯扯,第六届干脆抱都抱上了,更不用说第八届那一句意味深长的‘少天都什么也不想说了我还能想说什么吗’……你居然还说过这话?”

黄少天立刻插嘴:“什么鬼啊文州那时候说的明明是‘我们’好吗怎么就变成‘我’了啊!魏老大你看看这些造谣生事的人用心何其险恶简直居心叵测!”

“这都过去一年多了你居然连一个字都记得这么清楚?!”魏琛转过头看着黄少天,生生把人吓得闭上嘴往后缩了一截。

“师伯……”喻文州这回变成了十分的无奈,“这眉来眼去,应该是那年少天刚刚参加武林大会看什么都新鲜,人前我也不好说太多,只能使眼色让他少说话。拉拉扯扯……哦,那次大会前几日出了些事,我身上带着伤,想来是少天扶过我几次,被人看了去吧。至于这抱……”喻文州说着笑了笑,“那年得胜之后少天比较激动就……扑了过来,少天这习惯您也是知道的,当年您还在的时候也没少被扑过啊。”

魏琛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两眼,又接着看起了手里的纸条,“还有这……当年喻阁主在朔林遇险的时候,黄副阁主从天而降拔剑就是一句‘想动文州的先从我尸体上踩过去’,简直闪得人不忍逼视……我靠你小子可以啊?”

“喂喂魏老大这话有哪里不对吗我……”

“你闭嘴!”魏琛没等黄少天说完就喝断了他,一转头看着喻文州,“你说。”

“这个……”喻文州无辜地笑了笑,“就是字面意思啊。师父刚走的时候蓝溪阁被围困,少天也说过‘想动蓝溪阁的先从我尸体上踩过去’这样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吧。”

魏琛微妙地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又确实无法反驳,只得埋头接着看纸条,“还有……哦,这个,当初有几个不长眼的家伙拉拢喻阁主的时候脑子一抽说错了话,喻阁主不动声色地笑答‘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人能取代少天’,然后拂袖而去……”

“咦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黄少天好奇地插嘴。

喻文州叹了口气答道:“三年前和盐商谈生意的时候……原话是说于蓝溪阁而言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人能取代少天。这话我想师伯您也不反对吧?”

“还有!”魏琛又把纸条往下扯了扯看了两行,然后愤然地抬起头,“这些年来不论官家商家找蓝溪阁联姻的也不在少数,你们俩也不小了,怎么到现在都没个动静!反倒是整天个同进同出形影不离的,这能怪外人说闲话吗!”

“师父你这是强词夺理啊你自己不也……”

“我也怎么了?我就是不娶媳妇也不会有人给我传出来这么多八卦来!”魏琛说着气势十足地抖了抖手上的纸条,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黄少天,“你再看看你!”

倒是一旁的喻文州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低着头笑了笑,温声道:“好了少天,师伯也是担心,你就少说两句吧。这么多年没有见了,难得师伯回来一趟,大家好好吃顿饭,也……”话音没落,便听得有人一路小跑停在了厅堂门口,似是想要说什么,看着几人一派和乐融融的样子硬是压下了声。

喻文州看着扶着门框进退不得的郑轩,点了点头问道:“怎么了?”

“啊……是,那什么……”郑轩扫了一眼屋里的三人,在行礼和赶快说完走人之间挣扎了一下,果断转向了喻文州,“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样……”喻文州微一颔首,略略思忖了片刻,抬头道,“事不宜迟,我们午后便动身吧。吃过饭了吗?”

“还没……”话一出口郑轩立刻反应过来,这难道是要邀我一起吃的节奏?别闹啊你们仨这气场我怎么能插进去而且魏师伯身上在冒黑气你看不到吗好可怕!“不是,那个……景熙他们给我留了,等我过去呢,那我先……”

喻文州自然也看得出他内心这一通抓狂,便点头道:“好,你先去吧,未时三刻我们出发。”

郑轩连忙应了一声,欠了欠身便一溜烟地跑了个干净。黄少天探着脖子看了看,感慨道:“这小子这是怎么了,饿成这样了吗看这急得,轻功都用上了吧……”

魏琛倒是抓住了重点,搁下了手里的牙签问喻文州道:“你这是要出门?”

“是啊是啊文州要出门啦,最近棘手的生意太多我们忙都忙不过来啦哪像您老人家还有闲工夫研究这些有的没的。”黄少天说着嫌弃地瞥了一眼魏琛方才还拎在手里的小纸条。

“少天。”喻文州也不多说,只对他一摇头。

“好啦好啦你就放心去吧,本来以为师父您是遇到什么大事跑回来找我们,现在看来完全是闲得发慌嘛。我跟你说啊魏老大你这都是病你造吗打一架就好了!快快吃饱了我们出去切磋切磋,话说您这些年还练着吗没退步吧可别连我都打不过了啊?唉不过打不过我也不是什么事……”

“嘿你小子翅膀长硬了啊!我跟你说这招没用,别以为转移话题就能让我忘了我是回来干嘛的!你给我乖乖吃完饭跟我去小黑屋!”

“魏老大求放过啊,都说了只是误会啊……”

喻文州无奈地看着这一老一小又开始了多年未见的日常拌嘴,终于还是放弃了劝架的打算,默默地端起了茶杯喝完了最后那两口茶,起身道了别。

他这一趟是早一个多月便定下来的行程,为的是一桩药材生意。这些年来蓝溪阁的生意虽说是越做越大,但是药材这块终归是微草堂的地界,鲜少有人试图插手。然而蓝溪阁说到底还是以商为本,有利不图那是缺心眼,况且微草堂远在京城,东南一带多少有些鞭长莫及,也不怪蓝溪阁如今要打这份主意。

只不过到底是分别人的羹,说没点儿难处那是假的,光这几年上上下下的疏通活动就没少过,喻文州为此也没少了四处奔忙。这一趟也不例外,虽说没什么危险,但毕竟也是一场硬仗,眼见着喻文州要走,黄少天当即搁下了方才拌嘴的话头起身去送,还直接无视了对方的眼神制止,“别别别我还是去送送你吧,老爷子就是闲得蛋疼回头我慢慢陪他,你这一去不知道多久呢……哎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吗?路上吃的都带够了?我跟你说搞不好就碰不到吃饭的地方,就算碰到了还不一定合口味,反正天也不热你还是多带点,要不我再去厨房给你找找?哦对了……”黄少天一叠声地说着,一边扯了喻文州的袖子把人送了出去,转眼间厅堂里就剩下魏琛一个人吹着穿堂风喝着茶,好不萧瑟。好容易回来一趟,完全没有什么父慈子孝的温情桥段不说,还把自己搞成了空巢老人,魏琛咕嘟咕嘟地把茶杯喝见了底儿,惆怅地叹了口气。

若真说起来,那些个江湖传言,魏琛原本也是不信的。说到底黄少天是他亲徒弟,他再了解不过;而喻文州呢,虽说当初因为身法太慢被自己点了名说了不适合练剑,但好歹也是方世镜的亲传弟子、他自己钦点的后继人。这两个孩子当年如何他也都看在眼里,喻文州被同辈的师兄弟们嘲笑排挤的时候,黄少天可是带着头喊他“吊车尾”的;喻文州对此虽说从没发过什么火,但也是一直扭着一股子劲儿。当初魏琛离开蓝溪阁的时候还担心着这两个孩子日后会不会相处不好,于是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他反倒是多少有些放心——再怎么说都是两个男孩子,能团结一心自然是最好,至于有一腿什么的,那怎么可能嘛!

然而这个世道最是人言可畏,架得住一人两人说,架不住满世界都这么说。再加上这几年江湖上那些个名门大派一个个都跟磕了药了似的断起了袖,今天这家的师父跟自家徒弟好上了,明天那家的师兄跟师弟又成了,饶是魏琛这种原本就没什么下限的人也觉得三观都被彻头彻尾地蹂躏了一番,也难怪他要忍不住回过头来琢磨琢磨自家徒弟的这点儿爱恨情仇来了。

至于现在……魏琛心情复杂地看着大门口,黄少天叽叽喳喳地扯着喻文州的画面还依稀在眼前晃悠,虽然硬要说的话也可以理解成是没有什么的样子,可是怎么想又好像都觉得有点儿什么,问题是如今这情形也不可能指望这俩人说出点儿什么来——这景况,简直不能更糟心。

不过好歹也是这么多年的老江湖了,这一趟专程回来,会遇到这点儿挫折也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既然开门见山的路线不行,那也就只能曲线救国了。魏琛搁下了手中的杯具,眼看着黄少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干脆径自踱出了厅堂,往后院转了去。

 

蓝溪阁还是当年那个蓝溪阁,曾经的小树苗这几年的功夫也没长成参天大树,不过好歹又粗壮了些,枝头也挂起了青青的果子。院子里的犬吠声还挺熟悉,走近了才发现已然不是当年那只阿黄,又听人说阿黄早几年便走了,这一只小狗崽儿还是他和别家的母狗留下的。魏琛想起那时候黄少天追着阿黄满院子跑又被自己抓来罚抄书的样子,不免也有些唏嘘。

他和方世镜住过的那个院子如今早空了下来,原本也就没有什么“阁主专用”之类的规矩,又据说喻文州和黄少天接下蓝溪阁之后表示还是做亲传弟子的时候住的院子比较习惯,索性就没有再搬。魏琛特地绕过去看了看,似乎也没什么变动,却又微妙地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再往一边去的院落是他们同辈几位的住处,魏琛随便打听了一下,得知喻文州此行只带了郑轩和徐景熙随行,暗中一番盘算,便眼神一亮有了主意,哼着小曲儿往后面绕去了。

按着蓝溪阁的规矩,弟子的住处向来是要比师父辈的靠后一些,魏琛早年也时而不时来这里看看,倒也不算陌生。果不其然隔着老远就听到清脆的叱喝声,看来是有人正练剑在兴头上。魏琛一听就乐了起来,这还没变声的小孩子的声音他倒也算得上熟悉,正是近年来江湖上崭露头角的天才少年、黄少天的大徒弟卢瀚文。

魏琛在院子门口停了下来,偷偷瞄了几眼,正在犹豫自己是先拉关系套近乎好还是摆出师祖的架子来震他一震好,不料没等想出个开场白来,却是一道劲风忽的逼到了面前,“谁!啊……您是……”卢瀚文定睛一看,忙不迭收回了剑,“抱歉抱歉,我看到门口有人鬼鬼祟祟的,以为是什么奇怪的家伙……”

“哈哈,小朋友眼神倒是不错嘛!”魏琛倒是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被当作了什么奇怪的人这茬,淡定地拍了拍卢瀚文的脑袋。

“哎嘿嘿,是吧,哦不对……谢师祖夸奖!”卢瀚文仰着脸,笑得挺甜。

“呃……”原打算跟小家伙强调一下自己的辈分,结果这冷不丁一声师祖,反倒叫得魏琛自己浑身不自在了起来,他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摆摆手道,“别师祖了,听着跟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似的。”

“唔……那,总不好像黄少一样叫魏老大吧?”

“嘿!这你倒学得快!”

“我开玩笑的!”卢瀚文连忙说道,“魏前辈您别生气啊!”

这一声前辈魏琛倒是颇为受用,只差没长出胡须来让他捻着摆个架子来,“嗯,真懂事儿,比少天那小子好多了。”

“黄少那是跟您亲嘛!他也不让我叫他师父的啊,哦不对,他训我的时候就让我老老实实地叫师父……”

魏琛看着卢瀚文认真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剑法都是跟着少天学的?”

“嗯!”卢瀚文一听剑法就两眼放光,“对了,黄少说魏前辈的功夫也很厉害,难得有机会,可不可以请您指点一下?”

“哦?想跟老夫过招?”魏琛眉毛一扬,也不知怎么的便来了兴致,霍地站起了身,“好小子,有胆识,不过等会儿可别哭鼻子啊?”

“哈哈!”卢瀚文拖着重剑蹦了起来,“那前辈可要手下留情啊!”

魏琛颇有架势地笑了两声,解下了他那柄从不离身的佩剑拿在手上,一抬手示意卢瀚文先出招。卢瀚文也不客气,一个闪身便攻了过来,重剑被舞得呼呼生风。魏琛看得眼神一亮:这孩子功底极好,气势也不差,虽然还有些稚嫩,可这一招一式里分明都是当年那个少年意气的黄少天的影子。他手中剑未出鞘,便就着剑鞘挡下了一击,然后毫不意外地退出了一大截去。卢瀚文也不含糊,挥着重剑唰唰地紧随而至,一点喘息的功夫都不给他留,全然没有半点在前辈面前的拘谨。

“不错啊,这招看着还有点儿少天的意思。”魏琛虽然一路躲闪,却仍旧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不过速度还是慢了点儿,重剑不好用吧?”

“哈,我的重剑可未必就比黄少的轻剑弱哦!”卢瀚文依旧是一路猛攻,剑锋与魏琛的剑鞘叮叮当当地闪着火花,“前辈可不要小看我啊!看招!”话音一落,卢瀚文剑锋一转,剑气便如暴风般扑了过去,正是黄少天惯用的那一招仙人指路。

不料魏琛像是早就猜到了他这一招似的,身子一矮便滚到了一边去,待卢瀚文再回头追过来,他已然没事儿人似的在一边爬起来掸起身上的灰了,“嘿,这我可得教教你了,出招之前还专门给我提个醒,生怕我躲不过啊?”

“哈!”卢瀚文也不多说,紧跟着便又杀了上来。虽说半天没占到什么便宜,还没少被这位前辈调戏,这孩子倒是一点儿也不气馁,反而是越打越猛,几个来回下来竟然搞得魏琛都有些支绌。

真不简单啊……魏琛暗自咋舌。自己这体力到底是不如当年,而眼前这个小家伙,他自己心里也感觉得出,若是当真堂堂正正地跟他打,自己还真未必是他的对手。只不过……“这输赢胜负,可不全是靠功夫啊……”他小声叨念着,眼看着卢瀚文按照自己的诱导一记幻影无形剑攻了过来,索性一个虚晃留给了他一个模糊的影子,然后就地一滚闪到了一边的岩石后面,盯准了他收招后那片刻的僵直冲了出去。

得手了!魏琛正要松了这口气,却见卢瀚文毫不犹豫地一挥重剑,以升龙斩高高跃起躲开了他的攻击。啧,果然是动作都慢了啊……魏琛忍不住有点儿嫌弃自己,然而这个时候实在容不得他再分神,升龙斩紧跟着便是落凤斩,他一个闪躲不及,只得堪堪架住了那一柄重剑。眼看胜券在握,卢瀚文也没有停下,紧跟着又是一记斩击直冲魏琛而来。

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也腾不出手来了吧!

只听“铿”的一声,卢瀚文满心雀跃地刹住了步子,却赫然发现自己扑了个空,方才和自己缠斗许久的那柄剑鞘被他挥出去老远,而与此同时停在他胸口的,却是一柄闪着寒光的剑刃。

“怎么样,小朋友认输吗?”魏琛颇为卖弄地笑道。

“哎呀……”卢瀚文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遗憾,很快又笑了起来,他收了重剑转过身来,落落大方地对着魏琛行了一礼道,“是我输了啊,多谢前辈指教。”

原本应该挺受用的一句话,却让魏琛冷不丁地想起了十几年前,另一个半大的孩子站在他面前,同样不卑不亢还带着点笑意的样子,还有他那句一模一样的台词:“多谢师伯指教。”

他原本觉得卢瀚文似乎更像当年的黄少天,锐气满满,像个小太阳似的有着用不完的精力,不管输赢只要拿起剑就会很开心,一招一式都是潇洒而磊落。而此刻他却又察觉到还有那么一点点先前被他忽视了的地方……想到这里,他的脸色突然刷地一变:难不成真的如同那些江湖传言一般,卢瀚文是他们两个人的……不对不对不对,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那什么,瀚文啊……”尽管努力说服过自己要相信常理,魏琛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今年是多大了来着?”

“哎?我虚岁十五。”

“哦……”还好还好,我这才走了没几年,看来是不可能了……不对,从一开始也就没这个可能啊!少天和文州可都是男人啊!

“魏前辈……你还好吧?”卢瀚文看着魏琛瞬息万变的脸色有点担心地问道。

“啊,没事没事,那什么……”魏琛想了想,连忙把话题转向了自己最关心的方向,“你在蓝溪阁也这么多年了,觉得你师父……和文州,他们俩怎么样啊?”

“黄少和阁主吗?都很好啊,待我也很好,待大家也好,又很能干,为了蓝溪阁一直很辛苦……总之我很喜欢他们的!”

“那你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怎么样?”

“这个啊……应该是很好吧!黄少一直很护着阁主的,他还总跟我说我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放心把阁主交给我保护啊什么的,可是明明一直都是他在保护阁主嘛!哦对了。”卢瀚文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巴掌,“有一次这话给阁主听到了,他还说黄少,就这么急着把他交给别人啊,黄少还跟他解释了半天呢,不过具体说了些什么我也忘了。”

噫——魏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又接着问道,“那文州呢?他对你师父又怎么样?”

“阁主啊……嗯,大家都说他太惯着黄少了啊之类的,虽然我不太懂……不过他对黄少比对我要宽容很多啊!每次我做错事被抓到都要罚的,黄少每次乱来最后他都会说都是他的意思,明明之前就不是那么说的嘛……哦不对,每次罚我的其实是黄少来着……”

噫————魏琛觉得自己已经有点冷静不下来了,“那……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哎?特别啊……这个我还真说不好,反正就是……哦对,郑轩前辈说了,他们俩可以眼神交流,我就完全看不懂……”卢瀚文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他们两个本来就一直在一起的嘛,蓝溪阁不是一直都靠他们两个的嘛,有什么事都是阁主在做主,阁主有危险的时候也只能是黄少保护他啊,这样也是理所应当地吧……”他说着叹了口气,有点遗憾地撑着下巴,“要是我也能这样就好了啊,有一个关系这么好的人,而且都那么厉害……”

卢瀚文还在小声咕哝着什么,然而魏琛已经全然听不进去了。尽管上述内容似乎跟之前的那些江湖传言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可是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口中听到又是另一番滋味,要不是考虑到卢瀚文八成什么都不懂,魏琛简直就要抓着他的小肩膀摇晃着问他这两个人是不是早就搞上了。

不,不行,冷静……魏琛抹了一把脸。原本他挑了卢瀚文下手,就是因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就算有什么不对也并不会觉得哪里不对、都会一股脑的说出来,然而看现在这个情形,黄少天和喻文州的相处模式分明就是哪里都透着一股子不对,只要打定了主意要往歪了想真是想怎么歪就能怎么歪。只不过那些毕竟还只是其他人想想而已,当务之急是搞明白这两个人自己是什么主意……总不能其实真的已经搞上了吧?蓝溪阁的人知不知道这事儿啊?

想到这里魏琛禁不住心里咯噔一下。到了这个地步,再问卢瀚文恐怕是真的没用了,光是给他解释清楚“搞上了”是个什么意思就要花上大半天,更况且纵使魏琛再没下限,也断然没有带坏小孩子的念头。如此一来……果然还是要找点懂事的人来啊,哦对了,还得避开黄少天!

魏琛就这么蹲在小院前的台阶上,在卢瀚文疑惑的目光中嘀嘀咕咕地盘算着,然后露出了一个计划通的笑容。

 

然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魏琛无所事事地在蓝溪阁晃悠了将近半个月,居然愣是没找着个合适的机会随便逮一个什么人来问问。

要说避开黄少天倒是简单,自打喻文州走后这家伙成天忙得脚不沾地,连大面都难得一见,就算见到也只能得到一句“哎魏老大你居然还没走啊哎哟你是不是真的闲得慌啊要不还是来帮我干活吧虽然感觉你也干不了什么活是吧……”作为招呼,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然而另一方面,他最后的目标宋晓和李远两个人,也跟着忙得团团转,前脚打听到人在哪儿,后脚他赶到地方已经连个影子都不见了。

魏琛顿时觉得无比挫败,他好歹也是做过蓝溪阁阁主的人,他怎么不知道蓝溪阁生意还能这么忙呢?你们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哎——来来让一让让一让——!”魏琛冷不丁听到这一声吆喝,一回头就看到好几个摞在一起的麻袋正摇摇晃晃地往这边移动过来,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有人正肩扛手提着一堆麻袋正往这边搬。他忙不迭闪到了一边,眼看着个子不高的青年把麻袋们扑扑地丢了下来,一边直起腰来拍着衣服一边说道:“站这儿多危险啊这要不是我多看了一眼说不定就给你埋在里面了,我说……”

他正要接着说下去,突然看清了眼前的人,立时愣在了当场。

“哟,李远是吧?”魏琛嘿嘿一乐凑了过去。

“魏……前辈……”李远吓得声音都变了,然后又连忙干笑了几声,“啊哈哈,那个,前辈……我什么都不知道,您可什么都不要问我啊……”

这又是什么情况?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我脸上写着严刑逼供四个字吗?魏琛一肚子纳闷。

“前辈啊……”李远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您这趟回来是有要事在身,但是不管是什么事您可千万千万别问我,我这人嘴可不牢,万一把什么不该说的话说出去了,回头绝对会死无全尸的!”

“哎哟,这话说得……”魏琛袖着手笑了笑,“蓝溪阁对我还有什么不该说的话?”

“魏前辈您就别开玩笑了,黄少天天恨不得跟我们强调八百遍,防火防盗防叶修啊,您现在……”再怎么说也是兴欣的人……李远看了看魏琛,还是把这后半句咽了下去。

“这么回事儿啊……”魏琛一挥手,“得,我也不是为了套你话的,我就问问少天和文州……”

“那就更不能说了!”李远几乎是脱口而出。

魏琛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他们俩也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这我可不能说!”李远连连摆手,“谁不知道现如今满江湖都是黄少和阁主的传言,我可是多说多错,回头要被黄少碎尸万段的!”他说完这话噌地站了起来,“总之前辈,实在是对不住,为了我的人身安全,您还是……直接去找黄少吧!是吧,他可是您亲徒弟呢!啊哈哈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魏琛看着小伙子留下的一道残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这么一看,果然还是有些什么吧?问题是到底他们真的有些什么并且告诉了大家他们有些什么呢,还是他们真的有些什么不过并没有告诉大家有些什么然而大家都猜到了有些什么呢,又或者是他们真的没什么只不过大家都觉得他们有些什么呢?

魏琛纠结地就着烟斗吸了一口。

在他的心里,到底还是不希望这两个孩子闹出这种关系来,毕竟人言可畏,更何况如今蓝溪阁还在风口浪尖上,只是点儿捕风捉影的传言就能传成这样,若是成了真,他们可怎么经得住这悠悠众口呢?

可是……如果是真的有些什么,他又能怎么办呢?还当真要棒打一回鸳鸯不成?

魏琛朝着空中喷了一口烟雾,满心的惆怅。

想当年自己走的时候,这俩孩子不过才半大点儿,懂的事情不多,都还在卯足了劲想要变得更强更厉害,就算那样他都能甩下一句豪言壮语就走得潇洒利落。而如今他们都长大了,变成能独当一面的大人物了,自己居然反倒变得放不下心了起来,这叫怎么个事儿呢……

“魏前辈?”突然听到有人招呼了一声,他回过头,却是平日忙得不见首尾的宋晓,“这么晚了您还在外面?山上风寒当心着凉啊。”

魏琛笑了笑,手里的烟斗打了个转,“那你呢?专程跑出来到我这吹冷风?”

“哎呀……”宋晓笑得有点儿尴尬,“这不是李远跟我诉苦来着嘛,我怕前辈想不开,就来探望一下……”

魏琛一声冷哼,“我有什么好想不开的……横竖又不是我的事。”

“所以前辈当真是为了那些传闻才回来的?”宋晓问道。

魏琛被噎了个正着,只好哼了一声表示默认。

“哦……那前辈您怎么看呢?关于那些传言。”宋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会不会觉得有违伦常或者……类似什么的?”

“这……”魏琛闻言,低着头思索了片刻,“这倒也说不上,毕竟如今这事也不算稀奇,只是……”

“那,您是觉得黄少和阁主有哪里不合适?”宋晓又接着问道。

魏琛很想说是,然而仔细一考虑,他又实在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合适。诚如卢瀚文先前所说,他不在的这些年里,全靠这两个孩子相互扶持,如果说有什么人能管着黄少天,那只能是喻文州;有什么人能护着喻文州,好像也只能是黄少天。

可是……问题似乎并不在这里吧……

魏琛眯着眼睛看向宋晓,“怎么,你这是来当说客的?这么说他俩还真的搞到一起去了?”

“前辈说笑,我只不过是问问而已。”宋晓笑了笑,“如果真是木已成舟,出面当说客这种事就绝对轮不到我了。”

魏琛慢吞吞地吸了口气,“那照你这意思,他俩这是真打算要成?”

“这个嘛……他们是怎么想的,我们也不知道啊。”宋晓停了片刻,又说道,“恐怕他们彼此也不知道吧。”

魏琛点着烟斗寻思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看着宋晓,“你这可是给我出难题啊?”

“不敢不敢……”宋晓连忙说,“我就是觉得,像前辈这么好的师父,哪儿找去啊?是吧?”

魏琛哼了一声,反过烟斗在石桌的边沿磕了磕,没有应声。

真是的,一个个说这么好听,有个屁用!最后还不是要麻烦我!

 

虽说已经想通了个中关节,然而真正到了要下手的时候,魏琛的心里还是委实挣扎了一番。加上黄少天依旧整天忙不见人,这事儿也就又顺理成章地往后拖了好一阵子,拖得魏琛都产生了自己其实是回来养老的错觉。

然而该来的终归还是会来,魏琛踏进黄少天的房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忧愁地叹了口气。

“哎哟魏老大这大清早的您就这么闲啊?”黄少天依旧没大没小地打着招呼,手上动作却没停下,刷刷地理过一摞信件,然后驾轻就熟地写了回复在下面盖了印。魏琛凑过去看了一眼,心想这小子这些年总算是把这一手字写得漂亮了些,还没等感慨两句就又被下面的印鉴卡没了声。

“文州的印怎么在你手上?”他捻起那枚印章看了看,可不是吗,喻文州印。

“哈?”黄少天看了看那枚印章,自己用得太顺手,早都忘了这事还要分什么彼此,“什么啊,文州不在当然要我替他处理这些东西……哎哟魏老大你是真的闲得慌吧?来来来帮我干活,忙都要忙死啦……”

魏琛完全不为所动,他想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难得地正色道:“少天,我就问你一句,你别给我打马虎眼,认真回答我。”

黄少天也被他这阵势镇住了,愣了一会儿才搁下了手里的活转了过来,“您……问。”

“你对喻文州,到底是不是有那个意思?”

“我——”

“你给我想清楚再说话,如果不跟他在一起,回头让你找个姑娘娶了然后过一辈子,或者是他找个姑娘娶了过一辈子,你愿不愿意?”

“我……”黄少天这回是真的结巴了。

这些年来他和喻文州一直都在一起,一切都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一样,谁也没考虑过别的什么。到底是不是喜欢他不清楚,以后要怎样他也没有想过,哪怕是听到那些流言蜚语他也一直用“这都是诋毁我蓝溪阁的阴谋”来还嘴,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于喻文州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只是普通的师兄师弟?或者算是十分默契的搭档?那么听到他会找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共度一生这种话,自己理应是十分欣慰才对啊。

为什么突然有点遗憾,有点难受,又有点……不甘心呢?

魏琛也没有说话,然而他只是看着黄少天那个表情,就知道自己这话已经不用再问下去了。

“魏……师父……”黄少天隔了好半天才抬起头来,颤巍巍地开了口,“我……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其实我就想像现在这样,我们……我们一直像现在这样不行吗?”似乎是说完了这话,他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又胡乱抓了一把头发,“不对,这样不对……我再想想,您让我再想想……”

魏琛冷笑了一声,“还想什么?知道怕了?”

“不,不对……”黄少天飞快地抹了一把脸,“我不怕,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我们本来就是在一起的,可是这样的话……文州他……”他像是想不出措辞了似的,着急得面红耳赤,随后又泄气地跌坐在了椅子上,“我不懂……文州是很好,我很喜欢他。可是我也喜欢瀚文,喜欢郑轩景熙宋晓他们,我也很喜欢您啊。但是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我肯定不会这样……我不想离开他……”

魏琛盯着自己这位宝贝徒弟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放弃地叹了口气,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得了,你自己想吧,都这么大人了,你的事老夫也懒得管了,就一条,把蓝溪阁给我看好了,不然别来见我。”

黄少天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魏琛,纠结着不知该说句什么好。

魏琛又看了他一眼,颇有些不甘地一把拉开了窗户,“还有什么话你们自己说去吧!”说罢便一甩袖子大步迈出了屋子。

黄少天怔怔地看着窗外那个熟悉的侧影,整个人都僵在了椅子上,彻底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少天。”喻文州隔着窗扇看着他,逆着阳光的脸上带着些灼人的温度,“我回来了。”

至于剩下的话,说或者不说,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不是吗?



==============FIN=============


不管我看几次都觉得这结尾写的太仓促了,但是有句港句这可能是我第一次写喻黄没爆字数太多OTZ喻黄使人话痨是真的朋友们


然后说到这个本子,哎,大概是我们这个搞事小分队里,我第三次成为全本写的最多的人,尼玛的为什么.jpg

除了这篇和等下来会放出来的盖迅,还有一篇方王,不过鉴于方王写于emmmmmmm巅峰荣耀打脸之前,虽然最终出本的时候我做了一些合理性修改,不过,哎,毕竟不是我心中那个白月光了,这篇稿子我就不放了_(:з」∠)_

另外几个小伙伴的稿子大概最近也会陆续出现,这里还是要说……

如果喜欢就请带个余本回去吧!

【一个宣图】      【一个通贩】

哦对了CP也会有场贩的,就在你们萨摩大佬的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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